冰凌小径

◇架空西幻背景 不要在意细节

孙哲平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甚至没有察觉到额头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新鲜黏稠的液体顺着眉骨浸入眼睛，让视野变得更加猩红而朦胧。

为了不让自己倒下，他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那把深深插入泥土的重剑上，保持着笔直站立的姿势，看着他仅剩的对手游刃有余地笑着走近。

属于自己的征程就要在此结束了，孙哲平想。

在红色的视野中，那只人形魔物的面孔变得意外柔和，含笑的眼睛里透出纯粹的愉悦。

他太过清楚这种发自内心的嗜战，因为自己也是同类，只是他已经无法再次举起手中的重剑，与之进行一场无关人类和魔族、守护和破坏的对决。

唯有这件事，让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感到了深刻的遗憾。

—×—

孙哲平觉得肚子上突然一重，直觉就是张佳乐睡死过去又把腿压了过来，于是想都没想伸手就准备把人从身上扒下来再扔远点。

但他的手一碰到那物体就立刻发现不对，那是比起直接碰触，他更熟悉用剑直接砍入的，属于魔族的质感。

他立刻抽出枕头下的短刀，不等眼睛适应黑暗便直直挥过去，意外的是那只魔族几乎毫无反抗地就被掀到了一边，连虚张声势的嚎叫都没有做出。

「呼——」

与此同时，张佳乐在地铺的另一头发出了香甜的熟睡呼吸声，一点也没被孙哲平弄出来的动静吵醒。

孙哲平觉得张佳乐作为一个佣兵如此粗神经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于是他一边感慨着一边把蜷缩在被子里的奇迹拎了出来，朝着帐篷角落的魔族扔了过去。

「哇啊！」

不知道是屁股还是头先着地的张佳乐叫声惨烈，让孙哲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把人扔出去似乎的确有些不人道，就算对方是那个张佳乐。

然而这份微小的反省立刻被张佳乐接下来的话抹杀得一干二净。

「大孙！大孙你怎么变成毛绒怪了！你快醒醒！」

黑暗中张佳乐扯着还没醒透的嘶哑嗓子使劲地喊，孙哲平模模糊糊地看着他在帐篷的角落掐着那只魔族叫自己的名字，一时心情有点复杂。

帐篷外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应该是守夜的人听到这边的吵闹过来了。

「怎么了……噫？！」

门外的人掀开帐篷门帘，举着火把朝里面探望，就看到了张佳乐徒手勒住一只魔族的惊悚场面。

孙哲平无辜地耸了耸肩，表示刚刚没有点灯他什么都没看到。

「……嗯？」

被火光刺到眼睛，终于更清醒了一点的张佳乐看了看他抱住的东西，又抬眼看了看几步外手中拿着短刀一副备战状态的孙哲平。

「你不是大孙！你居然骗我！」

张佳乐跳起来愤怒地把已经半死不活的魔族摔到地上，又踩了两脚，然后窜到孙哲平身后，「为什么会有魔族出现在我的床上！好可怕！」

孙哲平觉得喊着自己的名字把皮糙肉厚的魔族掐得半死的张佳乐才比较可怕。

「突然掉下来的。」

他把手中的武器收了起来，那只魔族的身子已经开始雾化，看起来并不需要再补一刀。

「天啦！只要出现一只魔族背后一定还有一百只魔族潜伏着！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得连夜离开才行！」

张佳乐嚷嚷着准备冲出帐篷，孙哲平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人捞回来，不让他大半夜的把营地搞得鸡飞狗跳。

「外面有没有什么情况？」

孙哲平不去管来自被他按住的张佳乐的抗议，转而去问守夜的人。

「……暂时还没有异状。」

负责守夜的人明显还有些惊魂未定，不知道是被魔族吓的还是被张佳乐吓的，孙哲平问他的话都是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用惊动其他人，我先去周围巡逻一下。」

孙哲平说完转头对张佳乐补了一句，「我们去找那一百只魔族。」

张佳乐一听去找魔族就精神来了，甩开孙哲平的手跑到枕头边上捡起自己的弹药包挂上，活像是背着吃食准备出去野餐的小鬼。

「快点快点，再不去说不定那一百只就全跑了！」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危险的，孙哲平好笑地看着张佳乐一脸兴奋地等在帐篷门口，顺便还把守夜的人赶走了。

「跑不了的，这里会出现魔族就说明我们走的方向是对的。」

孙哲平拿了剑，跟在张佳乐后面出了帐篷。

「它们一定是在密谋袭击我们！」张佳乐一脸兴奋地说，「所以先派一只过来打探情况！」

山林中的夜晚寒气十足，张佳乐说的话都变成白雾凝在嘴边，但他只穿着睡觉时的薄衫就出来了。

「你要是真这么觉得刚才就不应该把那只魔族踩死。」

孙哲平把自己身上的斗篷扯下来丢到张佳乐头上，后者一副你干嘛把垃圾往我头上丢的嫌弃表情看过来，但接触到那上面残留的体温后又立刻裹到了脖子上。

「你嫌热就直说嘛！」

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张佳乐在孙哲平的斗篷上蹭了两下鼻子，把快要滴出来的鼻水擦到上面去。

孙哲平懒得理他，只管闷声朝前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