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就这么零碎地争执着无意义的话题,走过缓缓游动的海龟,与吃饱休息的鲨鱼擦肩而过,当透明墙壁的后方出现海星时,承太郎反射地停下脚步,却在听到仗助忍笑的声音时又恼火地继续前进。
水族馆很大,在承太郎的两条长腿的丈量下,也走了很多步,水光洒在身上,比起在海边漫步,这样隔离人世的气氛更让人安宁和冷静下来。
对于承太郎来说,这是难得的享受。如果身边没有一个那么聒噪的小混混的话会更好。
“啊!我看到她了。”
仗助忽然提高声音大喊。
在承太郎制止他喧哗前,他已经自己跑出去,对着远处挥手,一直跑出了十几米才想起来转头:“喂!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妈知道你回来肯定会这么说的,所以我就先问你啦,免得她来烦我!”
“……不用了……”
承太郎还没说完,就看到仗助因为面朝自己后退着,撞到了廊道的墙壁上,脚下就像抹油似的两腿猛然滑向侧面。
再过一秒左右,他大概就会后脑朝下,狠狠撞在旁边仿珊瑚造型的彩绘雕塑上。
承太郎没有经过思考,几乎是反射地停止了时间。
“哎……真是麻烦。”
原本就像独立于外界的异时空,现在真的完全静止下来。承太郎来不及去看那些奇妙地悬停在水中的鱼类,大步迈出来到仗助身边,单手架到他的腋下,轻易就把他的重心拉了回来。
“为什么我非得用替身做这些啊。”承太郎愠怒地喃喃自语,但语句因为时间的暂停和重新流逝而没能完整传入仗助的耳中。
“哇?!”仗助猛地踉跄,明显吓了一跳,但很难说到底是因为滑倒而受到刺激,还是忽然出现在身边的承太郎才让他更加吃惊。
“走路要看着前面。”
承太郎平淡地说着,松开了他,想站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的白风衣被仗助踩住了衣角。
“啊……对了,是你的白金之星……”
仗助愣着站起身,又发呆了几秒,忽然转头对他绽开灿烂爽朗的笑脸。
“虽然你不给我好脸色看,但是刚才还是谢谢你啊!”
承太郎看着少年的笑容,感到很意外。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被这样感谢的事情,仓促地翕动嘴唇,却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合适。
“嗯。我不去你家了,替我向你母亲问好。”最后,他冷冰冰地说道。
“是吗?……啊。”
仗助这才注意到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当他挪脚时,承太郎的外套发出了撕拉一声清脆的怪响。
承太郎痛心地闭上眼睛,回忆着自己的行李箱中究竟还有没有针线包这种东西存在。
“哇,抱歉抱歉。”
仗助却轻松地蹲下身,拿起扯开线的衣襟,随手拍掉上面的灰——
然后唰地将衣服撕了一个更大的裂口。
承太郎这才想起来,在场的两个人中,并不止自己是替身使者。
当看到衣服完好如初时,仗助就像做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对修修补补已经再习惯不过,轻快地拍拍手站起身。
不管他再怎么烦人,到底还是乔斯达家的子孙啊。
承太郎想着,却发现仗助在看向他,想说什么时,眼睛却忽然像见鬼了一样瞪到最大。
“那我就,呃,嗯?!”仗助被惊吓得甚至开始语无伦次。
“……怎么了?”承太郎愈发弄不明白现在年轻人的情绪状态为什么这样跳跃。
“呃……呃……没……大概是我看错了……”
仗助捂住嘴,摆手又后退几步,终于想起自己之前就是这么跌倒的,匆忙转头向远处跑过去。不远处女性的身影已经渐渐移动过来,承太郎与她对视时,将帽檐推起沉默地点头致意,便转身离开。
刚才,仗助是怎么了?明显是在看到他的脸之后才吓得那么狼狈。
承太郎抬手触摁着嘴角边的皮肤。那里,肌肉还在微微紧缩着。
他刚才——
也许是笑了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