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虽然在水族馆里，士郎还因为Emiya的事情闹了闹脾气，但在看到海豚之后，他就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烦恼。昨天被切嗣送上校车时，他还念念不忘地说着下周的出行计划，差点耽误返校。

切嗣看着手机屏幕上儿子抱着海豚的合影，抬头又看了看士郎离开后空荡荡的客厅，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对于切嗣来说，士郎每次回家和他团聚的日子都很短暂。虽然一周七天之中，有两天都可以见面，但总觉得一晃就过去了，与自己平日里度过的时长不成比例。 

但是这样正好。因为他并不知道应该怎样以一个正常父亲的方式来抚养孩子，与其去烦恼要每天给士郎带什么菜色的便当去见同学，还不如把这些都交给学校。 

[您好，UBW餐厅。] 

听到电话里传来一成不变的应答声，切嗣中断自己在接通过程中的出神，匆匆开口：“啊，我是卫宫。今天不用送餐来了，我去店里吃。” 

[嗯？哦，切嗣啊，]电话中传来的声音虽然清晰，却顿了片刻才继续答话，让人可以想象出声音的主人此刻在柜台前忙得团团转的景象，[可以啊。不过你最好早来或者晚点来。今天忙得要命。]

“我来帮帮忙？”完全是一时兴起的，切嗣百无聊赖地顺口说道。 

[哦，可以啊，帮忙端菜和打扫的话。你要是来打三个小时工，午饭我就请你吃。] 

“……嗤，哈哈哈，那我现在就来。” 

[嗯。] 

Emiya几乎没有一点迟疑地用鼻子应声，单方面挂断电话。 


×××× 


切嗣来到餐厅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声响。隔着玻璃幕墙草草扫一眼，很难看到有空位被剩下。 

“啊，切嗣，”身后忽然传来有些沙哑的喊声，“我听Emiya说你要来帮忙？” 

转头看到正在从货车上往下卸一箱一箱啤酒的库丘林，切嗣有些意外，走过去顺手开始帮忙卸货：“嗯，刚好没什么事，就过来了。今天的人特别多嘛，你的嗓子怎么了？感冒还没好？”

“谁知道呢，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库丘林的声音虽然沙哑，但音量不受影响，把货箱全都码好后，他大声地和货车司机核对数目，顺手拍了拍切嗣的肩：“从旁边的那个绿色的小门进去，可以直接到厨房。替我先往里面搬。”

没想到自己在门口就已经要开始干活，切嗣看看自己的风衣，好笑地把袖子挽起来：“身体不好的话还是别硬撑啊。” 

库丘林一脸不把这点毛病放在心上的样子咧嘴笑了笑，就跳上货车去卸另一摞盒装饮料的箱子了。 

一箱……两箱。 

三箱好像也没问题。 

切嗣弯下腰掂了掂分量，一次抱起三箱可乐来，转过身快步往小门里走过去。 

手指被塑料箱的边缘压得生疼。以前的硬茧在休养的悠闲生活中已经渐渐消失了，这种触感让切嗣不太舒服。 

总觉得……这种体力活还真是久违了。 

偶尔干一干也不错。能让他想起自己的身体上这些细瘦有力的肌肉还有过整日紧绷的时候。 

小门进去是一条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走廊，到头后他用肩推开金属门，立刻听到锅铲相碰的声音，空气中也有浓郁的食物香气飘了出来。 

“Emiya！可乐要放在哪？” 

瞥到了正在大锅前用力翻炒什么的高大身影，他出声大叫道。 

“啊？不就在墙角吗！” 

厨师反射地吼了回来，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眼墙角处弯腰堆放箱子的切嗣：“是你啊。库丘林那家伙，又随便把自己的活推给别人。” 

“没有这回事，是我自己要帮忙的。”切嗣笑了笑，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我去外面继续搬。还有十箱左右呢。” 

“那种事情让库丘林自己干就行了，”Emiya匆匆转身，走到墙边的立柜前拉开抽屉，拽出一条绿色围裙扔给切嗣，“穿上这个，替我上菜。” 

“哦？呃，”切嗣匆忙接住滑手的布料，却举起来愣了一会，“啊……这个要怎么穿啊，哪边是上哪边是下？” 

“要命，你连围裙都没穿过？！”Emiya单手握着大铁锅的锅柄，一边奋力颠锅一边大声抱怨起来，声音都开始走调。 

“我只穿过下半身的那种，这个还连着胸前的部分吧……好吧，我找到上面了，这个是要绑起来……对吧？” 

“错啦！你把上面的和下面的绳子绑在一起啦！上面那两根系好，套在脖子上！” 

急速关掉锅下面的火，Emiya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大步走到切嗣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转身，接着自顾自拿起围裙抖开，替他把系绳绑好：“厨房油烟大，你这件风衣是要干洗的吧，一会最好脱下来。”

感觉到他粗糙的手指擦过自己的脖颈后摆弄绳子的触感，切嗣忍不住苦笑起来：“哈哈哈，看起来，你还真是忙得焦头烂额。”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外面几十张嘴等着我喂呢。” 

整理好围裙，Emiya又粗鲁地抓着他的肩膀让他转回来：“看到那边摆了一排的餐盘吗，上面放了餐号牌，按号对桌。” 

“餐都配好了？” 

“好了！”Emiya冲回大锅前，就像是在和发火的公牛战斗一样怒吼着回答道。 

切嗣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由于肤色深，刚刚的一瞥很难让人注意到。 

没时间搭话，两手托起餐盘姑且先把面前的五六桌餐点送出去，回到厨房中看着忙于配餐的Emiya，切嗣迟疑了片刻还是试着开口：“很热吧，喝水吗？” 

“哪有那个时间，”Emiya对着点餐板核对配餐，举了举占得满满的双手，“也没法拿杯子。” 

“我拿着杯子喂给你喝？” 

“……” 

Emiya停下手里的动作，挑起浓眉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开个玩笑。”发现冷场了，切嗣只能尴尬地搔搔脸颊。 

厨师耸耸肩，却没像平时那样直接嘲讽着拒绝，只是转过身打着平底锅下的炉火，给切嗣一个意味不明的背影：“那边的冰箱里有冰镇的柠檬水，替我倒一杯放在桌上，然后继续送这三盘。谢谢。”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