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原来在小号连过的文，整理成长帖搬运过来，原帖之后会锁掉

*自设的咕哒，性格和官方的藤丸立香不太一样请注意

*为了加羁绊（X）两人跑到模拟地图里去约会聊天，没特别做啥

*CP21的无料本，感谢来拿无料的大家！

偌大的荒原上，只有两个人影，如果在晚上，这样的人数出行会陷入很危险的处境，不过大白天的，走在前方的人并不担忧，还很有兴致。

“Master，前方的景色很好，如果你肚子饿了，我可以过去杀两头不知道是什么但应该没毒的动物回来。……Master？”

埋在华丽反射光线的铠甲与皮草披风之中的高大剑士回过头，只看到快累得趴在地上摇摇晃晃前进的少年，从他身后四五米的地方小跑着追过来。

“高文……走得太快啦……”

黑发少年终于赶到他面前，低头撑着膝盖喘息。从高文的角度能看到他从黑色法袍中露出的脖颈，白嫩的肌肤上全是汗，头发都被打湿了。

“抱歉，您这么累吗，我只是在前方散步而已。”

当然，他的散步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就已经是锻炼身体的快走，这他倒没想过。

高文急忙抖开手里夹着的野餐布，铺在身边，示意御主坐下来，少年也不客气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仰头向天，好像要没气了。

“不是……还好啦……就是这里海拔好像……有点高。”

少年拍着胸口，脸颊都泛红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为什么？！不是模拟用的战斗场景吗，迦勒底的运算功能是不是又上一层楼了，不需要这么真实吧，至少让我呼吸正常啊！”

高文垂着眼神，仔细打量他这位契约不久的御主。

干瘦的身躯感觉不到多少魔力，湛蓝眼珠很漂亮，稚气未脱，有些天然卷的黑发现在沾上汗湿变塌直了，看起来很好笑。

当然他是不会当着对方的面笑出来的，怎么说自己都是礼仪端正的圆桌骑士嘛。

就在他低头看时，坐在地上的人忽然抬头看他一眼。两人的眼神撞上，少年没有躲开，而是睁大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高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这个御主，虽然看起来不值一提，毫无力量，但却似乎没有弱小生物自我保护的自觉。他偶尔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些前线战士才会有的一往无前的东西，那不是躲在小房子里妄想，而是实实在在经过了血战才能得到的直率和勇敢。

当然少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观察，反而歪头疑惑地看他：“你为什么站着？啊，我当然知道这点运动量对英灵来说没问题，不过你还是坐下来吧，有这么大一个肌肉男站在对面，我心慌。”

“肌肉男……说的是我吗？”

高文掀开斗篷，在他身边盘腿坐下。他很注意距离不要挨得太近，虽然契约会让从者自然而然地对主人熟悉，但不代表在对方看来也是一样。

就算这样，他也还是感觉到少年全身僵硬，悄悄地往远挪了挪。

“在我召唤出来之初，您好像就很怕我，我有做什么会令您不快的事吗，我会改正的。”

高文微笑着侧头，用眼神询问对方有什么要求，但少年反而瑟缩着嘿嘿笑了。

“现在天上有太阳。烈日呢。您能离我远……稍微远一点吗？”

“……？”

高文有种被刺伤的微妙感觉。他低头看看自己，确认魔力没有损失，但被人这么明确地避让，还是让他怀疑自己做错过什么。

“啊，和现在的你没什么关系啦，我实在是在卡美洛被高文卿……啊，当然不是被你打的，但本质上也差不多，只要有太阳和高文一起出现，我就本能地害怕呢。”

少年心有余悸地摇头。看他这态度，完全不是在说谎，高文不由得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场恶战我也有所耳闻，没能有幸在那时被召唤出来出力协助，真是很遗憾。”

今天出来郊游不就是为了克服两人的疏远感特别安排的吗？看来不是很起效。

这少年有时很勇敢，大多数时候却柔柔弱弱地瑟缩着，时不时还显得神经质，高文是不太懂现代人的思维模式，或许时光流逝多年，他和御主有代沟了？

“郊游明明是我提出来的，却只有茶和饭团，这个地方除了草和大太阳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娱乐，真是抱歉。”

虽然本能在害怕着，御主却又客气地道歉了，高文感到他内心是想和自己好好相处的，这份克服内心障碍努力的样子，不能不说是很可爱了。

……可爱吗？他刚刚好像确实是这样想的。

“对我来说，只要不是血流成河的战场，都宛如天堂般美好，您不用顾忌我的心情。”

高文还是很和气地对他笑着，但少年却很有意见地摇头。

“不要对我用敬语了，硬要说的话，高文比我的年龄更长，倒是我应该更尊敬才对。”

“没关系的，Master用喜欢的方式说话就好，我自己是很喜欢年龄小的——”

话还没说完，金发骑士忽然咳嗽一声，把话吞回去：“没什么，失礼了。您还能走动吗，我们预定要野营一天一夜，现在这里还不是适合过夜的地方。不然就由我背着您……”

“不用，走还是能走的！”

少年急忙跳起身来，但动作一剧烈，他又呼呼地喘气。

高文走过去，顺手捞起他的腰，本来是想帮着助力，却又因为手上纤细的触感而吃惊。

“您……可真是轻呢。”

他轻而易举就把御主从地上直接捞到了空中，而被他单手抱起来的少年还在不明所以地用力挥手保持平衡。

被放回地上之后，御主的脸都红到脖子了。这次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害羞，高文觉得很有趣，故意没有出言提醒，自己向前走，给少年留出缓神的空间来。

 

 

××××

 

在野外行军，对高文来说没有那么陌生，至少生生火，搭一个能避雨的露营地，还是不在话下的，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御主同样也习惯这样的生活。

“嗯？那当然是因为到哪里都只有靠自己啊，我怎么说也是草原海洋沙漠山区全制霸的旅行家了呢。”

少年颇有些自吹的得意，娴熟地敲着打火石，把面前的松针木屑点着。高文在一旁看着，确实不需要他帮手，这个孩子就能完成绝大多数生存必须的事情，只是那双细瘦白皙的手，作为魔术师来说过于稚嫩，而作为战士则少了许多沧桑。

“这是什么话，有从者跟着您吧。这些小事，以后您带上我，我都会代劳，将您照顾得很好。”

高文给火加着柴，理所当然地说。可听他建议的少年却忽然腼腆地不说话了。

“……高文卿，圆桌骑士都是这样的吗，天生有侍奉人的精神。虽然我是不需要啦。”

过了一会，他才小声嘟囔。

高文思索片刻，反应过来他是又害羞了。御主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情绪起伏很大嘛。这样真的负担得了人理修复的重任吗？

“嗯，兰斯洛特的话，可能会更希望您是一位成熟美貌的女性吧，他对男性会苛刻得多。不过我们骑士大多如此，对于侍奉的主人还是会尽心尽力的。”

“但是，我不觉得‘Servant’就要作为仆从存在呢。可以的话，希望高文卿能把我当成朋友。”

高文停下添柴的手，转而再看向身边的人。

御主没有看他，眼睛盯着火堆，里面有夕阳和火苗的两重色彩。又是那种奇妙的气质，看似很温和，但高文不知怎么就很明白，这个少年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

“朋友？比如说呢？我是一个骑士，不是很清楚与主人成为朋友是怎样的。”

“比如……”少年乱了手脚，“比如我不需要你照顾，也许让我照顾你，我会更开心一些！”

“……哦。”

高文对于这个说法很震惊。虽然只发出短促的音节，不过他应该是表现到脸上了，因为少年的脸色正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你，你别笑啊。”御主侧过头看着地面。

“我笑了吗？”高文摸摸自己的嘴角，“哦，还真是，抱歉。我只是想象了一下由您来照顾我会是什么景象。要是让迦勒底的那些人看到，我或许会被绑起来公开处刑吧。”

“怎么会呢，我倒是觉得大家都很喜欢支使我做杂事。去年某个和亚瑟王长得很像的黑丝圣诞老人，还把我当成驯鹿捆起来环游世界呢……”

少年为了掩盖失言的窘迫，絮絮叨叨说着，说了一会又急忙停下。

高文觉得再盯着他看下去，对方就太可怜了，这才转身去把随身带来的便携锅架安置在火堆上。

“怎么不继续说呢？我很希望听听在我来之前发生的事。在基地里，很少有机会单独和您说话，既然今天只有我们两个，聊聊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话题也都是没问题的。”

“是，是吗，我还担心会不会太无聊。刚经历过卡美洛的战斗，我不太愿意回想那些严肃的事，结果能想起的就只有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少年眨眨大眼睛，这才打起精神。他还真是好懂。

“那个和王长得很像的黑丝少女，我就很有兴趣。”高文开玩笑道。

“哦！是吗，其实我也是很喜欢她的，如果她不是总用包袱砸我的话。”少年精神一振，“回去到我房间，我给你看相簿。我存了很多大家的照片。”

“Master这个年纪，正是青春的时候吧，有喜欢的女孩子吗？”高文顺着话题聊下去。

不管什么时代，什么身份，男人和男人聚在一起，聊女人是很正常的事，这样至少不会让少年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吧。

“啊，嗯，喜欢的女孩子有很多啊，玛修就很可爱。童谣也是很可爱的。”

少年却大大方方地点头。看他脸上清爽的笑容，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话题偏了。

“有恋人吗？我想想这个时代是怎么说的……女友？”高文直截了当地问。

少年的蓝眼珠又眨了眨。这次他却没有害羞，反而更爽朗地笑起来。

“怎么可能会有啊。我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某个时空夹缝里的人。更何况，迦勒底里现在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人了，大家都很忙，没有这种心思啦。”

高文又忽然陷入不知该说什么的心情之中。这次，他还加上了一丝忧郁。

“Master，有我在，您是不会死的。”

思考一会，他只能诚恳地说道。

“嗯，有你们在，我也是不能死的，毕竟虽然魔力大部分是由迦勒底供给，可契约者是我，如果我死了，世界怎么办，人理又怎么办呢。”

说到这种严肃的话题时，少年那种青涩腼腆的气质就消失了。

高文沉默地听他低声说话，发现原来他是很清楚面对的是怎样的困难，并且是在知悉自己的弱小，以及死亡的威胁之后，才决定踏上这条道路的。

高文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御主时，他甚至有种“是不是来错人了”的感觉，因为那个穿着便服头发乱蓬蓬的少年实在是很弱小，就连看到他的脸之后又高兴又立刻瑟缩起来的反应都像花栗鼠一样。

可现在，一个如此弱小的人，认真地说着要担负起整个世界的大话，他却没感觉到逞强和说谎的虚伪。

“我想，你不需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的义务。听其他人的介绍，人理修复的工作至今为止也完成很多了。”

高文很想再回到最开始那种轻松愉快的气氛，看这个少年手忙脚乱地脸红聊聊家常，而不是这样露出牺牲一切的表情淡然地谈着生死。但恐怕这个问题谁也绕不开。

“嗯，但是从卡美洛回来之后，我想了很多。怎么说呢，因为来了很多强力的从者，我以为困难不会那么大吧，但是果然——不变强是不行的呢。”

少年说着说着，自己忽然笑起来，搔搔后脑：“太阳下的高文卿，真的是让我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啊……”

“哈哈，那么从今以后，请您多多使用这样强大的我。”

高文看他露出笑容，终于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伸手随意地拍拍少年的背，却差点把他拍得趴到地上。

从地上仓促撑起身的少年一边抱怨他手劲太大，一边忙着去看锅架上煮着的水。看他打开锅盖呼呼吹气，高文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工作没完成。

“我去打猎晚餐了，请您稍等。”他的手按上剑，跃跃欲试，“请您期待由我高文亲手烹制的土豆炖肉。”

少年疑惑地转头看看他，又环顾四周。

“你怎么知道附近有土豆？而且刚刚你还说，周围的动物都叫不上名字，肉能吃吗？”

“土豆就是一种比喻，只要是块茎类的蔬菜大多都很好吃，至于肉，我想迦勒底的工作人员还不至于给一个野餐的环境放置有毒的动物吧。”

高文露出春风和睦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的脸蛋这么好看，加上如此柔和的表情，应该是很有安抚作用了，可面前的少年却好像看到过期食物一样艰难地皱起眉头。

“嗯，嗯……那么，拜托你了，高文卿，可别做出黑暗料理啊。我就在这里负责泡茶。”

最后，御主还是很有气度地这么随他去了。

 

××××

 

看到高文炖出的那一锅暗紫冒泡仿佛在呢喃着什么地狱之语的可怕物质，御主的脸上有瞬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绝望表情。

观察着他的反应，高文觉得他肯定要用令咒命令自己立刻把锅子里的东西扔到十公里之外了，但出人意料的是少年还真的战战兢兢拿起勺子，舀了些块状物，英勇无畏地紧闭眼睛放到嘴里。

然后他忽然睁开眼睛，认真嚼了嚼，脸上明显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味道还不错吧？”高文抓准时机急忙开口，“我刚刚就说，只是卖相差了一些。我也没想到那个长得像土豆的菜，煮出来竟然是紫色的。”

“比想象的好吃多了。”少年含糊地评价。

虽然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其实很难吃但想象已经很可怕了姑且不算超过，还是说确实味道好，高文紧张地看他咽下食物，又主动把碗盛满，这才放心。

“高文卿也吃嘛，不用这样看着我啊，迦勒底没有那种吃饭还要分谁先谁后的规矩啦。”

误会了他的等待，少年看他不动，还专门添了一碗炖菜举到他面前。

“这可真是荣幸，本来是应该我为您盛饭的。茶和饭团也一起吃吧，您泡的茶很香呢，不会太苦。”

高文解下手甲，接过热腾腾的食物，虽然只是像大号马克杯那样简易的金属容器，但比起他记忆中野外露营的场面，现在的待遇已经高得令人感动了。

“是吗？那就好。我自己喝不了太苦的，就是那个……比较浓的绿茶本身不是会很苦吗？就算配着甜食，我也不行。今天只有红茶，没有奶和糖，我们就凑合着喝吧。”

虽然高文赞赏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事，但少年却似乎很高兴，还一边鼓着腮帮吃炖菜一边零零散散聊起很多饮食上的喜好。因为两人成长的背景相差很大，还有不少可以交流的东西。

“这就是那种吧，与主人成为朋友的感觉？”高文用叉子戳着肉块，忽然感慨道，“和王这样坐着，吃我做的晚饭，聊一些家常事，这在我的时代是不可想象的事。如果王召集我，必然是有令要传了。”

“嗯……我不是王，所以没什么可比性呢，但是王不愿意吃你做的饭，我想也有情可原吧……”

少年斟酌着字句，看了一眼还在冒泡的粘稠紫色汤菜锅忍不住说道。

“王从来不挑食，当然是会毫无怨言地吃下去的，但从来没像您这样称赞我做得好。您从今以后就是我高文的朋友了。”高文笑道。

他余光瞥到身边的少年愣怔了一下，然后埋头用力地咬饭团。意外地看过去，他却发现这个御主不知为什么显得很害羞又高兴的样子。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高文一直是以温柔和蔼自居的，可今天看着御主的反应，他忽然觉得自己相当粗线条了，难道说挥舞剑盾搏斗的战士就是比摆弄道具和法阵的魔术师要粗糙得多吗？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那个……在圆桌骑士的心中，王的地位肯定是最高的吧。如果我做得不够好，会不会被你们嫌弃，导致不愿意协助我呢，但是你好像不会那样对我有成见，真是太好了。毕竟我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少年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并没想好该怎么组织语言，但是高文听懂了。

“Master，之前您也说过了，虽然魔力大部分由别处供给，但我们的契约者是您。如果不能从某种程度上认同，英灵是不会回应召唤的，所以您应该更有自信心一些。”

高文说着，自己都觉得这说辞十分苍白。现在回头来看，他会响应召唤，迦勒底强大的魔力和召唤系统的优良设计都是主要原因，或许他和少年的缘分是有的，但不会像以一己之力召唤出他的那些强力的魔术师来得深厚。

那么，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事，让两人的关系更牢固一些呢？那种虚无缥缈，似乎马上就会被抛弃的感觉是什么样，高文也是明白的。

“Master，请您站起身来。”

“嗯？什么事？”

吃到一半被要求站起来，少年迷茫地放下碗，大眼睛在篝火的照映下闪烁得更厉害了。

高文也站起身，在他面前将自己的长剑连剑鞘一起从皮带上解下，对着他用端正的礼仪单膝跪地，两手托起剑举向他。

“高，高文卿，你这是做什么……”

御主显然不明所以，又被眼前的气氛震慑住不敢动，高文听到他的声音都颤颤抖抖的。

他抬起头，仰视着面前的人。从下方的角度看上去，御主显得高大了一些，但仍然只是文弱的人类，因为紧张而缩着肩，嘴角甚至还沾着吃饭时蹭到的菜汁。

“Master，我的剑是献给您的，以我的荣誉担保，在你我契约断绝之前，我都不可能背叛您。”

高文理所当然地说着，又将剑向前举起，少年迷茫地试着伸手，将手放在他的剑鞘上。

“这……这样吗？”

本来是打算顺应他的仪式接过剑，可少年拿了一下，表情就变了，两手又试着托举，脸骤然变红。

“我……我接不过来，高文卿，你的剑太沉了。”他两手抓着剑鞘窘迫地说。

“哈哈哈，”高文爽朗地仰头笑了，“您还需要锻炼啊，Master。”

“嗯……我想无论如何也锻炼不到你这种程度了。”少年很失落。

高文换成单手拿剑，另一手握住少年纤细的手掌，拉到面前，将嘴唇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