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接下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

绮礼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出现的是缺乏光线的黯淡室内，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定睛看了片刻才意识到这里仍然是卧室。

“唔……”

抬手扶住昏沉的头，他吃力地坐起身，视线落在墙上的挂钟上，不由得吃惊地停下动作。

“现在……是什么时候？晚上了？”

时钟显示的时间的确是与自己记忆中的时间相差了十个小时以上。窗外的天空已然转为夜色，绮礼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微弱的虫鸣声。

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胸口传来的阵阵凉意。抬手摸了摸身上，他发觉自己正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身上仅散乱地盖着被子的一角。

发生了……什么？

他忍不住再度询问自己。但没人能给他回答。

转头看向床边的墙面，那里正稳当地立靠着时臣师父赠予的大幅油画，画面上的华贵椅子上空空荡荡，并没有原先的那个金发红眼的青年。

画上的人消失了。

早晨事出突然，实际上他并没有确认过油画的正面情况。虽然早有耳闻和心理准备，但当自己亲眼目睹画面完美无瑕的变化时，绮礼的内心还是受到了少许震撼。

【怎么，看不到本王的英姿，觉得这么遗憾吗？真是个不坦率的家伙啊。】

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径直进入绮礼的耳内。

“唔？！”反射地抬手扶住额头，青年转头环顾四周，“是你？！你在哪里躲着！”

【呵……你可以猜猜看。如果你猜对了，本王有奖赏给你。】

绮礼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这是非常罕有的反应，自有记忆以来，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感觉到生理本能的寒意。

声音——

完全是从他的头脑内发出来的。就像是听到了自己的说话声一样。

内心的波澜是一回事，但出口的话又是另一回事。稍微吸了口气缓解情绪，他平淡地开口：“你这鬼怪附在了我身上吗？”

【真失礼呐。对着尊贵的本王，你竟然敢用那么粗鄙的称呼。】

“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嗯哼……这话听起来真有歧义啊。不过，就算要说这样的荤段子，也应该是你从本王的身体里出去嘛。而且你好像弄错了什么，本王有什么必要附在你这具人类的身体上？】

那声音顿了顿，忽然吵嚷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太久没接受供养了，本王都忘记了。第一次对人类来说身体负担太重，是没法留下任何记忆的啊，所以你才是这种反应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简直是莫名其妙。快点现身，别用这种方式和我对话，鬼鬼祟祟的。”

绮礼直率地抱怨完之后，做好了承受对方怒气的心理准备，却没能再得到任何回应。

大概那个我行我素的画中幽灵在一时兴起和他对话之后，就转移注意去找别的事物消磨时光了吧。

“第一次……？”

他是指第一次的所谓“供养”吗？

无法理解在自己昏睡的过程中还发生过什么事，绮礼茫然地摸了摸上身，又揭开被子看看双腿，继而下地活动了一下。

身体没出现任何问题。昏暗的室内光线中，他只看到屋内的一切还和昏过去前相同，散乱一地的衣物和酒瓶，以及破损的包装纸与墙壁都没有变化。

“等他下次出现了再问清楚吧。”

绮礼叹息着，只能披上衣服，开始清扫一片狼藉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