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卫宫没说话。
两人一直沉默地走到休息室门口,弓兵的手搭上门,这才重新开口。
“你刚才是开玩笑?我应该笑吗?”
“玩笑?”
切嗣的表情虽然没变,但很显然对他在指什么有些跟不上,走进屋子才反应过来。
“并不是。”
他完全没觉得问一个拯救世界的同行要饼干吃是多么稀奇的事,连嘴角那个阴沉下撇的弧度都没变过。
“……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甜食。”
卫宫的表情也没变,但语气动摇得很厉害,在迦勒底里他算口才好的了,但现在是真接不上话。
“偶尔想吃而已。从上次你做饼干到现在也好些天了。”切嗣提醒。
他这么一说,卫宫确实想起他最近忙着出御主安排的任务,点心补充慢了,女从者们来抗议过,男性从者这边没什么人问,他也就只给女子休息室那边放了点心,反正小孩子们都会自己到处串门拿吃的。
“那……要过些天。达·芬奇通知说通过调整最近有些素材的获取在一定时限内消耗会减半,御主叫我去开会排了一长条出战清单,简直是打算24小时轮班。”
“哦。”
切嗣还是用最简化的回答应对。由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个人情绪可言,导致身边的厨师反而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
两人走过喧闹的男子休息室,许多从者不认识那个白发的杀阶男人,却认识旁边的红衣弓兵,纷纷打招呼,卫宫习惯性地一一应对,而切嗣只是埋头向前走。
食物……
对于英灵来说,食物早就不是什么必需品了。甚至喝水,空气,等等那些“活着”必要的元素,只要有足够的魔力供给,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此时的切嗣和记忆中早已模糊的那个卫宫切嗣,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人,这件事卫宫早就知道了。就他观察,迦勒底的这个切嗣,虽然有着魔术的特长,在性格方面却是完完全全的杀手,做事只认结果而不问过程,那么进食这种显而易见是多余的行为,对他来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
还是说,他其实并不了解眼前这个人?
“模拟战,你想和谁打?”
话问出口,卫宫才意识到模拟战不一定非要和基地内的从者切磋,申请常见敌人的虚拟战场也是可行的,而切嗣说不定是为了更快融入团队合作才应御主的要求去参加。
“和两个拿小刀的女人配合。练战术,没什么可说的。”
切嗣这形容实在是很有他的风格,就连对基地的成员很熟悉的卫宫都回忆了好半天。
“两仪式和……哈桑?”他不确定地问。
“和一个穿内衣的小女孩。”切嗣冷淡地更正。
“……全是杀阶的人啊。”
卫宫不由笑笑。切嗣还真是从来不在意这些从者的身份,当然有一些新从者只有御主认识,他们也不知道真名,但对于切嗣来说,好像女人和女孩都是一个意思,又或者其实男女都根本不重要,战斗的时候能配合好就行。
“有空的时候,可以和我对战一场。当然是点到为止。”他随口提议说。
“和你?”
切嗣似乎完全没有思考过这种选项,反而音调提高了抬头看他。
“和我打有什么不便之处吗?”卫宫也低头看他。
“没有不便,但我看不出什么好处。我也没有什么弓阶特攻的特殊能力。”
切嗣细长的眉头微蹙起来。在迦勒底认识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明确的拒绝反应。
“不是有什么好处,而是通过切磋发现一些平时没注意的问题。如果你我是干着类似工作的人,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就算是射击,你平时也要练习射击活动靶和飞碟吧?”
卫宫不确定他在拒绝什么,至少以迦勒底那些好战分子的逻辑来看,刚才的邀约简直是求之不得,说不定一时兴起提着武器在走廊里就打起来了,可切嗣却似乎完全没有战意。
“我已经是从者了,从者的能力不是靠练习提升的,”切嗣的回答充满出人意料的正常逻辑,“该做的努力,生前已经全部做过,因此才能在死后获得相称的力量,为还活着的人做些有用的事,从者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死后再努力,在我看来是毫无意义的事。”
“……真是实用主义者呢。”
卫宫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适合这个词了,但见到一个真正的实用主义者,他才发现自己有时候的想法还挺浪漫的。
比如他或许能通过和切嗣的对战里弄明白让他记忆模糊不清,而切嗣又对他留有虚无印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又或者只是单纯想知道全盛时期的切嗣和直接在全盛时悄然逝去的自己,谁究竟比较强罢了。
切嗣看起来一丁点都不关心这些事。
“如果你是出于个人兴趣向我邀战,那你最好直说。你要是想知道我和你到底谁比较强,那当然是我,这根本不用验证。”
切嗣虽然不动声色,却把他的思考看在眼里,像是能读心似的又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