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乔尼愕然地看着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因为我很可怜？”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生气吗？”

“是会有一点，”乔尼虽然这样说，但并没感到实际的恼怒，“比我病重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觉得我可怜？”

“事实上我没有那么想，你大概不相信吧，”杰洛却摇头看向别处，“该怎么说呢，是出于很私人的理由，我觉得很无聊，你肯定会笑话我。”

“嗯……？”

“就是……我的小熊。不……不对，该从哪里说起？”杰洛焦躁地摁住嘴角，“你反复向我要求重回马背之后……我很在意，就去查了你的事情。我是说，比赛的记录什么的。”

“哦，那又怎么样？”乔尼毫无反应地摇摇头，“我曾经成绩不错。你应该能找到不少。”

“你知道有很多人会用你的成绩来打赌吗？”

“……怎么会说起这个？我虽然知道，但那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有严重的失眠症，我睡觉时一定要抓着软的东西，但我父亲不允许，他觉得那不是男子汉该有的行为，”杰洛抬手比划出抓握的动作，“他喜欢看赛马。有一次，电视上正在放骑术比赛时，他说如果3号骑手输了，就答应让我买小熊。那时候，这个人已经蝉联两届冠军了。”

“现在你还得靠着那种东西才能睡着？”

“烦死了，失眠症就是这种难办的毛病啦！那时候是我失眠最严重的时期，一度休学了呢！”

乔尼愈发茫然，却又似乎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比赛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我得到了小熊。你知道那场比赛是谁赢了3号种子选手吗？”

乔尼的脑内噼啪闪过了火花，他忽然明白了：“是我？你在说哪年的比赛？”

杰洛忽然搓着鼻尖，显得很不自在：“这你就别管了。我查你的履历时偶然看到的。”

“嗯？你总不会是为了报答毛绒熊这件事，就帮了我这么多——”

“当然不是啦！”杰洛匆忙提高声音否认，“只是觉得很巧而已！就是那个啦，在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就已经被各种事联系到一起……了……唔……”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乔尼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敷衍回答。

“所以我说你一定会笑话我，”杰洛终于变得正经了点，“我觉得，这说不定是命运。”

乔尼差点笑出来，只能咬嘴唇忍住。

“你和我素不相识，却因为赛马而早就有了联系。我因为失眠症缓解了才能完成学业，你不能骑马之后，去过那么多的医院，最后却把治疗的希望托付在我身上。就像我学医注定是要让你重新回到那个赛场一样。你相信世界上有命运这种东西吗？”

“……”

乔尼本想刻薄地笑话他，张了张嘴却没法说出洒脱的话，只能垂下头看着自己盖在被子下的僵硬双腿。

“也许是有的吧。虽然我不明白命运让我经历这样的人生，到底是想告诉我什么。”他轻声黯然地说道。

杰洛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站起身：“我父亲一直告诫我，不能把私人感情带进工作里。但是我却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私人缘由动用家庭关系，违反了医院的规定，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

他抬起手，顺手捏了捏乔尼从头巾里翘出来的发梢：“就是不明白，才要搞清楚，这样才能不被过去的疑惑束缚。我们就当治疗你的病是一场互相帮忙的艰难旅程吧，看看最后的终点能得到什么不一样的收获。还有，我想问很久了……你在室内为什么总要戴着这个头巾？”

乔尼不高兴地歪头躲开他的手：“只是安心而已。我的腿还顶用的时候，每场比赛都戴着它。不能戴吗？”

“倒也没有这种规定。我只不过是……”

杰洛忽然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无言地松开手指，转身大步走向房门：“我要继续工作。别忘了继续在手上转我给你的铁球。”

“……哦。”乔尼疑惑地看着他，试图猜测那句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但很快就放弃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