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你总能记得最后自己怎么回家去的吧？”

叶修乐呵呵看对面的青年满脸苦恼的样子。就算一路听到这里，他还是觉得事情多半是蓝河自己吓唬自己，并没多大问题。

“我没回家。”

蓝河却叹着气说。

“没回？怎么说？”叶修一愣。

蓝河迷茫地回忆着，说得很不确定：“按家里人的说法，那之后我失踪了两天，被人在附近的枯井里发现的。”

“……哦哟。这就严重了。”叶修脸色一变，坐直听他讲下去。

“说井好像不确切，我小时候觉得是很深的井，现在想想可能只是管道改造的那种工程坑道。我家这是老社区嘛，排水系统不行，大雨就积水淹一层，所以我小时候整修过好几次，也出过别的小孩乱闯工地的事情，我家人觉得我肯定也是这样，我说隔壁有人住，他们还以为我是被摔傻了呢。”

“会不会真是那样？”叶修夹根烟在手指间，没点燃，就若有所思地晃着，“可能是你当时太小了，摔进工地之后受到惊吓，把什么别处的传说和自己的经历弄混，其实你根本就没有进过隔壁，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小孩子？”

他不问还罢了，这么一说，蓝河立刻就气得拍了下茶几。

“哎，你以为我没那么想过吗？！我一直都是那么告诉自己的啊！可惜我真没有那么傻，你说这事换你，你信是自己记错了吗？！”

“别激动别激动，”叶修笑着给他摸摸背，“人家都说旁观者清嘛，我也就站在局外人角度分析分析。”

“分析个屁，你房间里的东西都到处乱飞了，你还坚持屋里没问题呢？”蓝河还是很暴躁。

叶修搬椅子坐他旁边，顺手搭上他的肩往怀里搂一搂，颇有哄幼儿的意思。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记忆很混乱吧？你再好好想想，应该还有什么细节，让你很确信隔壁有大问题。你都好好在这家里住了十几年，什么事都没有啊，会让你现在还担心，我觉得不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故吧。”

蓝河因为直面着多年前的可怕记忆，自己都紧张得要命，当然没空去理会旁边的人动手动脚的事情，抱着手臂皱眉想半天，忽然想起什么叫出声来。

“啊！对！还真有个事。太吓人，我自己下意识忘掉了，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其实我被发现的时候，样子很奇怪，这还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一开始我家里人只是发现我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有人猜是不是乱钻进工地来玩了，但还是哪里都找不到，最后是一天凌晨，一个路过的民工大叔听到奇怪的声音，才发现我的。”

“哦？听到你呼救吗？还是说听到你说的那个小孩的声音了？”

蓝河的眼神忽然开始闪烁，他很不安地抬手抚起额发，放轻声音说道：“不是。他说他是……听到有什么人在一下一下铲土的声音。”

叶修脸上轻松的神色渐渐褪下去，变得严肃起来：“铲土的声音，应该是指铁锹挖地的那种声音吧。就算是十几年前，工程也都现代机械化了，更何况那里是排水管道维修的地方，不应该一大早有人在干这个。”

“嗯，发现我的大叔也是觉得很奇怪，他下坑来一看，没人在干活，只看到一个小孩，下半身埋在土堆里，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他一开始以为我死了呢，仔细一看还有气，就赶紧报警叫人了。”

听到这，叶修忽然叹气，抬手摸了摸蓝河的头。

“看来是真有鬼了。你那么小，总不可能故意跳下工地的大坑，还挖个土堆把自己埋起来吧。难怪把你吓成这样，一个四五岁小孩经历这些，没吓出毛病就不错了。”

本来很紧张，被他这么安慰，蓝河毕竟早已是成年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当年是吓得有点不正常了。现在回头看，没那么可怕，我就是怕你受牵连，被那个小鬼给拉到哪里埋了，或者更远的地方扔进河里海里什么的，那可就损失大了。”

“哈哈，这么担心我啊，要是怕连累我，一开始怎么会叫我来住你隔壁？”

叶修虽然说到蓝河的事很严肃，知道自己可能有危险时，倒是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