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那么后来为什么没有再继续用？

对了，因为领养士郎之后，所有的过去，都被他封在箱底，没再触碰过。

“怎么了？咖啡要再来一杯吗？”Emiya看着他的脸，却没有伸手拿杯子。

切嗣很快明白，这是对方在下逐客令。

“不用。喝点凉的感觉好多了，天气真让人受不了。”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正在仓促逃窜，只能放慢动作打消错觉。

“谢谢你的咖啡，我回来后还会再来喝的。”

“不用客气。欢迎下次光临。”

Emiya轻松地收拾着桌上的杯子，身边防备的气息总算渐渐消散。

切嗣对他点点头，独自走向门口。Emiya没有目送，也没再特意道别或者再说点什么。

只是切嗣心里清楚，他不可能逃离这个城市了。就算旅行到再远的地方去，总有一天——不，也许不久之后，他就会回来，然后向身后的人说出此刻没能说完的话。

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但或许可以扯下他们之间互相竖起的防御网。只有到那个时候，才能说Emiya确实是卫宫切嗣的朋友吧。

而现在，这个可能的未来却令切嗣感到前所的恐惧。他推开餐厅的大门，迎着灼痛皮肤的烈日，不回头地快步离去。

××××

“不会吧，说真的？！”

看到对面的男孩吃惊到从凳子上跌下来，切嗣不由得笑了笑。

“当然。爸爸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因为，”士郎张口结舌，指着父亲说不出话，“老爹你不是最讨厌出门吗？！”

切嗣疑惑地搔搔脖子，继而无辜地摊开手。

“真冤枉，爸爸我可不是阴暗的自闭家里蹲。”

士郎张开嘴，明显把“开什么玩笑你本来就是”之类的话吞回肚里。

切嗣闭起一只眼睛狡黠地看他，故意转过身，提高声音：“啊啊，真伤心，难得要带儿子去度假，竟然被拒绝了，我自己去算啦～”

“我去我去！我才没有拒绝呢！”

士郎这才清醒，急忙伸手抱住爸爸的胳膊。

“这才对嘛。我还指望让你高兴高兴，在你那里，我的信用已经这么低啦。”

切嗣把男孩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士郎比起被捡回来时已经长高变重不少，让人欣慰。

“因为，以前说到旅游，老爹就一直说外面危险啦，很热或者很冷啦，没有想去的地方啦，总是岔开话题。”

士郎的眼神涣散，还没完全接受“整个暑假环球旅行”这种大型提议的刺激。

“啊……怎么说呢，我的性格，你也了解，就是会忽然心血来潮去做什么，但除此之外的时间就很没干劲。不知怎么最近有出去走走的心情，刚好你又放暑假。”

“那，那真的可以去非洲看狮子和大象啦？！”

士郎抓着老爸的领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当然啦。还可以去澳洲冲浪，看袋鼠和考拉。你不是很喜欢袋鼠吗？”

“太好啦！”

士郎不假思索地抱住面前的男人，往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还没等惊呆的切嗣反应过来，他就跳下地，高举双手以万岁姿势跑出房间，然后在门外的客厅弄出被什么东西绊倒的热闹动静。

切嗣静静地听着，然后闭紧眼睛，收起脸上的笑容。

“我真是大骗子……”

他失落地把脸埋进掌心，没有感觉到丁点开心，反而更加内疚。

就算爱孩子的心是真的，他也无法原谅自己要用士郎当挡箭牌，来逃避一个根本就不曾威胁到他的人。

拿起手机，盯着屏幕发呆半晌，他找到那个能够联系上Emiya的号码，感到现在的场面实在是十分可笑。

不管是圣人还是婴儿，心性成熟还是散漫，任何人恐怕对于“第一次”的体验都会记忆深刻，远远强烈于重复的第二次，第三次，当然这和生物对于新鲜刺激有本能警惕和好奇有关，但切嗣仍然对于自己还保有这部分人性，依然会再次对什么事情产生“第一次遇到”的迷茫和措手不及，感到讶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