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切嗣看到士郎有精神了，顺手摸摸儿子的脑袋：“这一周在学校还顺利吗？课程难不难？”

“有一点，因为数学的进度忽然加快了，”士郎叹了口气，“而且……还和同学吵架。”

“哈哈哈，为什么吵架？你被欺负了？”

“也不能算欺负吧，我也不是很懂，”士郎把下巴搁在膝盖撑起的被子上，“好几个同学问我为什么没有妈妈，然后说我一定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我说确实是这样没错，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就生气了，然后说老爹你一定是脏兮兮的流浪汉，到处要饭。”

“噗，哈哈哈，”切嗣起初还保持着的家长风度很快就崩塌因为笑声垮塌，“真是小孩子的低级吵架，骂人的比喻都这么老套。”

“什么啦，为什么要笑，我可是超生气，”士郎恼火地皱起眉头，“然后就和他们吵，最后差点打架，被老师拦住了。”

“没什么啦，在成人世界里，这几乎不算骂人，连侮辱语言都算不上，虽然你愿意维护爸爸，我是很高兴啦，”切嗣笑得停不下来，“你在家里不也常说我脏兮兮的吗，袜子好几天不洗什么的。”

“我说是我说啦，别人说就不行。”

“不过，老实地承认自己是捡来的，可是你不对哦，你明明是我领养回来的。”

“……有什么不一样？”士郎睁大水汪汪的眼睛。

“就是说，就算你是从废墟里被我救出来，你也不是垃圾，”切嗣说着，对他比划自己的拳头，“下次有人这么说，不要客气，对着他的鼻子这样一拳上去。”

“哦！嗯，我记住了。”

看到士郎的脸蛋出现血色，切嗣又开始担心刚才给儿童灌输了奇怪的东西。

“不过打架的话就要有觉悟被别人打，打不过的时候小心护住脑袋。”他严肃地叮嘱。

“嗯嗯。”

看父亲并没有训斥自己，士郎的心情好多了。安静地躺着，他往切嗣那边挤挤：“对了……老爹你也会做噩梦吗？”

“会啊。经常做。”

“是吗……？那被吓醒的时候，会不会哭？”

切嗣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看儿子，片刻之后笑了：“有时候太难过，也会哭的。男孩子不要总是在别人面前哭，但是偷偷地流泪，有时候是必须的，对健康比较好。”

“唔唔，如果老爹有喜欢的人，不用顾忌我，” 士郎却满脸矛盾，抿抿嘴唇非常突然地说道，“就算有新妈妈，我也不会介意的。”

“哦……哈？！”

切嗣太过吃惊，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你这小脑袋里平时都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原来在说做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说过我想结婚吗？”

“就，就是忽然想起来嘛，”士郎的脸一下子通红，“因为我平时不在家，老爹总是很寂寞的样子。”

“不会啦，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女人想嫁给我，你老爹和结婚这种事情没缘分，”切嗣抬手用力搂了搂儿子的肩膀，竭力把笑声憋回去，“别闹啦，好好躺下睡觉。要是睡不好的话，明天就没力气出门了。”

“老爹，你转移话题也太生硬啦。”

“哎呀，被你看出来了，”切嗣夸张地叹气，“傻瓜，我如果真的去谈恋爱了，你才是会很寂寞哦。”

“不会的！”士郎勇敢地挺起胸膛，“老爹喜欢的人，我也喜欢。我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也会带回家给你介绍。”

××××

Emiya终于发觉，安排库丘林放假实在是非常失策的决定。

但毕竟那位老兄已经病得没有工作能力，放在店内散播负能量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一想到饭点时的繁忙程度，他就觉得头和背前所未有的胀痛。

忙过上午的早餐时间后，Emiya敲着酸痛的肩膀，望向墙上的仿古电子钟，无法想象到人流最高峰的午餐时间会累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被四五桌的客人一人抓住手，一人抓住脚，随便就可以扯成几块。

“算了，干脆关店吧。”

今天的外卖都已经婉拒，实际上房租确实不贵，一天的营业额不至于伤筋动骨。体力不足只是借口，平时只是不自觉就变得拼命工作，但自从昨天听过库丘林的话，他就因为想起很多过去的事而变得缺乏干劲。

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送走店内剩余的客人，Emiya换下工作制服，把店门锁好，信步走到外面的街道上。

上一次意外停业是什么时候？记得好像开业以来，只在去年有过一次。就算是前些日子凛把店里的电器搞得一团糟，也勉强支撑着将当天的营业顺利结束了。

“哎。不工作的话，反而也没什么事可干。”

和匆匆行走的路人擦肩而过，Emiya发现有不少人是冲着他的店来的，在看到紧闭的店门上贴着的【因管道维修暂停营业一天】的公告时，他们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哎呀哎呀，反而让我良心受谴责了。”

用毫无反省的声音说着，他掏出在后兜插着的鸭舌帽扣在头上，就像无关人士似的转头走向远处。回屋换衣服的时候，库丘林那家伙明明病得快死了，还嚷着要看电影，就顺便去租几碟回来丢给他吧。

提着杂志和电影碟回来，Emiya发现接下来的选项就只有回到店面下层的自家而已。对于难得假期却没有任何可执行休闲活动的窘境，他也只能自嘲地发出嗤笑了。

“啊——！”

就在他走回到店门附近时，前方忽然传来童音的大喊声。

“老爹——！这家店今天不开门哎！”

一个踮脚站在UBW快餐厅门前的男童抬头读着上面的告示，惊讶万分地对着旁边的成年男子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