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还有什么事？”

名叫切嗣，实际上或许是完全不同的人，用熟悉的音色与陌生的语气问道。

弓兵很快就清醒过来。虽然被他耽误这么长时间，切嗣却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等他回答。

“你对我毫无印象？如果说你和我都是伪英灵，或许确实会失去生前的记忆，但是毕竟现在是人理毁坏，法则出现疏漏的世界，至少我记得你的事。”

卫宫摆出不问到底不罢休的架势，但其实他都觉得自己这样纠缠不休挺烦人的。

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还是相当爽快，甚至显得凡事漠不关心，不过现在情感和理智都接受不了摆在面前的真相，他至少想问个为什么。

本以为这次终于会令Assassin不耐烦，转身关门了，但切嗣却还是站着，头左右地微晃，肢体动作看起来竟是显得有些迷茫。

“印象，或许是有一点的。我知道自己生前是认识你的，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了。”

沉思片刻后，切嗣说道。

卫宫渐渐直起背，或者说，他精神上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了不少底气，总之现在心情没有原先那么混乱了。

当然，作为英灵的卫宫士郎，性格上的别扭从未变过，心里起伏这么多，他却完全没有表现在脸上。

“第一次见面？你是指什么时候？”他抱起手臂，像同事闲聊似的，转身靠在门框边，“那天……在洗衣房外面，你说我挡住了你的路？”

“我不知道那是哪里。我来迦勒底不久，对这里的构造不熟悉。不过，应该就是那次吧。”

切嗣点点头。

“你觉得我熟悉，为什么那天不说呢？”

弓兵回想着两人第一次在这基地中的碰面，实在是非常冷淡乏味，那时的切嗣看不出有一点人情味，就像打磨好要送上战场的人形兵器。

“我向你搭话了。我当然可以不出声就经过你，但我忽然觉得——”切嗣说到这里，停了一会，“我觉得在看到你的时候，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但我确实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是吗。”

卫宫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Assassin会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今天为什么又特意在他眼前走过来，还向他打招呼自己要入住隔壁的房间。

或许卫宫切嗣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类了，但在某个时间点，某个可能存在过的世界上，他和切嗣之间那短短数年的因缘却还没有断裂殆尽。

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失去生命，都为拯救世界齐聚在最后抵抗者的麾下，变成实实在在的正义伙伴了，真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

“能叫你切嗣吗？这里有人建议让我们用卫宫和卫宫二世这样的称呼，我觉得还是直呼名字好些。”

他当然只是想开个玩笑，但现在的切嗣比他所熟知的那位更加冰冷机械，也更严肃，似乎没听懂他的戏谑，反而歪着头思考那个称呼是不是合适。

“可以。既然你和我生前相识，那我们是一个家族的人？卫宫是你的姓？你的名是什么？我是说全名，如果你有的话。”

他语速很快地说着，还是很像在谈工作。可是这句话问出，他却看到对面的红衣男人眼睛渐渐睁大，又迅速黯淡下去，脸上泛出一种复杂的自嘲笑容。

“既然你想不起来了，那就当这个名字不存在吧。大家都叫我Emiya，我也只有这一个代号而已。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叫我Archer或者其他随便什么都是可以的。”

被绷带覆面，看不出表情的从者，只是一动不动原地站着。

“那么，还有什么事吗，卫宫？”

他算是默许了这说法，也并不好奇自己想不起来的究竟是哪部分内容。

“没有了。我算是这基地里最早一批从者，如果有什么不熟悉的都可以来隔壁问我。”

卫宫变回最初那种亲切的语气，很随意地指指旁边，自己主动转身打开隔壁的门，走回房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