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文/景南

“啾？”杰洛试着学它的声音，“啾咪？”

“啾咪咪——”

“啾啾？”

乔尼忽然抬手捂住嘴把脸转向旁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喂，”杰洛不高兴地抬起头，“别那么大声，会把护士引来的吧。”

“但是，哈哈哈哈，你这样太好笑啦！”

“你这家伙……明明是你让我看它的！”

“但是你居然会跟它说话！”乔尼拽起上衣襟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它怎么可能听得懂。”

“……你就不会吗？！”杰洛简直气急败坏，脸都憋红了。

“不会，我没那么做过，”乔尼对雏鸟伸出手，让小鸟喝手指上的水珠，“大多数时间，我就是普通地看着它而已。”

“啧，”杰洛丧气地拿起床边的帽子用力给自己扇风，“好啦，你就是想看我闹笑话嘛。你现在开心了？”

“我虽然很开心，不过完全不是因为这个，”乔尼却意外地看向他的脸，“该怎么说才好呢，我没想到，所以才觉得好笑，但这不是说我觉得你很蠢。”

“那到底是怎么样啊？”

“我喜欢的小鸟，你也喜欢，所以我很高兴吧，”乔尼捧起已经爬上自己手掌的毛团，对着杰洛举起来，“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和你这样的正经人交过朋友。”

“哼。”

杰洛不高兴地重新看向他的手，但看了一会小鸟，表情就软化下来：“它有名字吗？”

“牙，”乔尼刚开口就噗地喷笑出来，“不过，你要想叫它啾咪咪也无所谓。”

“……”

杰洛干脆不再理他，把手上的帽子底朝上凑过去搭在小鸟的脚底。

本来是随意地试试，但小毛球在迟疑了几秒后，就勇敢地抬起脚踩上了帽檐，摇摇晃晃走上去，还没两步就因为失去平衡滚进了帽子里面。

“嗤……哈哈哈，你看看它，”杰洛拼命压低声音，手抖得差点把帽子又翻过来，“它还没学会走路。”

“嘘，快把帽子放在床上，”乔尼变成了满脸坏笑，“它说不定能自己爬上来。”

“它能行吗？我的帽子可是很深的。”

“我养的鸟，怎么可能不行，来打个赌？”乔尼看着在帽子底用力啄“墙壁”的小鸟，“它要能靠自己跳出来，你就得请我去看赛马。吃烤虾和煎羊排。我还要啤酒。”

“……你想得可真美，最近我自己都没时间出去玩。”杰洛顿了顿，却扭扭脖子：“赌就赌。”

“听到了吗，小子，可别让我失望！”乔尼对着帽子中根本不知道两个龌龊的大人在干什么的雏鸟加油打气。

“别那么努力，你还小，有得是时间，”杰洛蹲下来让视线和帽子平齐，“硬撑可是会伤到腿的。”

“这个骗子在我复健痛得浑身是汗的时候从来不这么说，你快点飞出来，等你长大了，我去弄鱼虫来喂你。”乔尼也低头凑近帽边。

大概是被两个巨大的人类盯着令小鸟更紧张了，帽子中的毛球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加焦躁地扑动翅膀，跳到一半却总是撞在帽子内壁落回原处。

“GO！GO！”乔尼拍着手给它鼓劲，“差一点了！”

“喂喂，还差得远呢，你以为我没看到吗？！别偷偷把帽子弄歪！”

“哇，连一顿饭都输不起，你真是没气量。”

“没气量的是你才对吧！这么小的赌局，你就老老实实看到最后啦！”

就在两人为了一只小鸟能不能从帽子里飞出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不下，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两人同时闭上嘴。

“啾咪咪——”牙的叫声清晰地在屋里响了起来，乔尼眼疾手快地拉过旁边的毛毯，盖到帽子上，把声音挡在下面。

“怎么回事？这里忽然变得很吵，”几乎就在同时间，赫特·潘兹走了进来，“杰洛医生？你怎么会在这？”

“呃，哈哈哈哈，你忽然进来吓我一跳。”杰洛猛地从地上弹起来，稳稳坐在椅子上，好像之前的胡闹都没发生过。

“回答问题，杰洛医生。”护士长的脸就像套了钢铁面具，纹丝不动。

“哎呀，就是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担心乔尼的病情啦，你看，我不是很快要出国嘛，我每次都会过度操心，你知道的。”

乔尼猛地皱起眉头：“你要去哪里？我完全不知道。”

“哦。那个学术研讨周。”护士长的脸色变得稍微温和了些，“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什么怪叫声，这屋里有老鼠吗？”

“没有，完全是你的错觉，有可能是谁放了个屁。”杰洛灿烂地笑着对答如流。

“好吧，但这也完全不能成为你们吵闹的理由，安静点，不然我就撵你出去，本来你今天就不是值班医师。”

杰洛啪地站直，敬了个军礼：“是的，女士！”

“啧，烦人，油腔滑调。”潘兹油盐不进地摆摆手，板着脸关门出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