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条气喘不止地冲进病房时,花京院正面色苍白地睡着。
听说他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但空条相信自己的拍档是不会自杀的。
就算会,至少自杀前会先告诉自己一声。
他大步走到床前,向病人伸出手,却很快缩了回来。总是被同事称为出手不知轻重的巨熊,温柔对待病人的触碰方式,他心里并没有底。
“花京院,醒着吗?”
他摘下帽子,在床边的椅子上重重坐下。一路从警局跑来的运动量倒不算什么,他的气喘多半是因为紧张。
想到花京院昨晚在重症监护室里度过了长达六小时的濒危时间,他就觉得胸口气闷,想抬脚踢碎面前的床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视他的气愤和疑惑,搭档只是闭眼冷冰冰地躺着。
花京院是个性格很奇怪的人,在离开学生时代之后,承太郎就几乎没见过花京院和自己正面冲突的样子,但如果吵了架,这个男人就会去睡觉。
不是装睡,而是呼呼大睡。承太郎有时候甚至会反过来先生气,弄出各种噪音,但如果花京院不打算醒来,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样两人都不说话,一人睡觉,一人闷声坐着的景象,像极了平日里因为决定不下到底是立刻抓捕还是放长线钓大鱼吵得翻了锅之后的气氛。但承太郎不记得他们吵过什么,也不认为花京院会因为吵架就气到伤害自己。
等待了十几分钟,承太郎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拨开花京院垂在枕边的额发,好看清他的脸色。因为实际上是药物问题,而不是物理性的伤害,所以花京院的面容和平时差异并不大。承太郎试着摸他的脸颊和脖颈,体温有些低,但呼吸和心跳都还正常。
只有耳朵显得异常冰冷。
用手指碰了碰耳廓,承太郎叹息着拨开散乱的发缕,凑到病人耳边压低声音。
“喂。”
花京院的眼睑颤了几下。在承太郎温热的手掌整个贴在面颊上后,他渐渐地睁开眼睛,从睫毛的缝隙间看过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
承太郎皱紧眉头看着他。但花京院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我通宵了整晚看档案,今早回到警局,他们告诉我你自杀了,被送到医院了,你这是发什么疯?”
承太郎是真的气炸了肺,现在谈话对象终于醒来,他能倾倒满腔怒火。
但花京院却抿起苍白的嘴唇,对他无力却毫不示弱地笑了笑。
“你相信了?”
听到轻若蚊蚋的沙哑声响,承太郎闭上眼睛,感到脑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能够长出一口气。
“没有。”
他收回抚摸着花京院脸颊的手指,转而将两手都插入兜内。整夜没合眼令他现在困倦无比,但并不是躺下的时候。
“你困了,就回去休息。”
花京院转头看着他,虚弱的状态随时都会再昏过去:“我死不了。还不能死。”
“到底那些药物是怎么吃下去的?”
承太郎只是想抓紧时间,多问些情报,但其实他也知道勉强对方是不行的。
“还记得那个……三年前的案子吗……”
承太郎皱皱眉头,很难立刻从脑海里堆积如山的案件中筛选出一个。三年前正是他和花京院最忙的时候,好几个连环恶性案件交叉发生,警局几乎倾巢出动,甚至连文职人员都恨不得派去盯梢换班了。
“暂时……不要放我一个人。”
花京院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你这样简直是在说,有人会来加害你似的。”
花京院没有回答。呼吸渐渐弱而细长,病人又陷入了睡眠。
承太郎凑近他的脸,看着他干裂的嘴唇,还有眼睑下的血丝。如果是花京院在提出保护的申请,那他就算放下手里的所有工作,也必须答应。
“……哎呀哎呀。”
他将花京院那缕烦人的额发拿在手里,烦躁地捏搓着。主人一倒下,连头发都似乎变脆了,他只是拨弄几下,脱落的发丝就缠在了手指上。
感觉真是不快极了。
如果确实有所谓的加害者,那就出来吧。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然后被他揍到连妈妈都认不出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