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小径

“你的心像地底的泥那么脏，我不相信你的话。真爱一定会创造奇迹的，请你帮助我。”

蓝河游到他面前，鼓起勇气提出请求。

巫师吧咋吧咋抽几口烟，把烟雾喷到他面前。烟是辣的，呛得蓝河不停咳嗽。

“以为我是什么身份啊，还会免费公益慈善嘛，我可以给你变成人类的药水，那样你就能听懂他们的语言，像人一样行走奔跑，但我要你天使般的声音来交换。”

蓝河急忙捂住喉咙。他不愿意，可歌声是最珍贵的东西，他拿不出更好的来代替。

“可是王子只听过我的歌声，没有见过我，我要靠什么让他认出我？”

“原来你有自知啊，早告诉你不可能了。我就这个条件，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呗。”

巫师还是笑嘻嘻地摇着尾巴。他褐黑色的尾巴上到处都是伤痕，鳞片厚而坚硬，不知已经活过多少年头，做过多少这样的交易。

蓝河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眼睛，想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却一无所获。

“好吧，我答应你。把我的声音拿去吧。”

蓝河颤抖着，向前走到巫师面前。他看到人鱼脸上的笑容消散一瞬，又很快恢复。

“拒绝了多好。做那种药水很麻烦，真是的。”

叶修晃晃悠悠游进屋内，搬出瓶瓶罐罐，以及很多蓝河见都没见过的奇怪工具，忙忙碌碌，加进几十种材料，花去很长时间才做好药水，最后，他还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清澈的药汁中。

蓝河一直坐在窗台上看着他，等得都睡着了，又被滚烫的瓶子贴在脸上吓醒。

“做好了。看我多诚信，我会陪你到水面上，当你试喝有效才会拿走报酬。”

叶修叼着烟斗摇摇瓶子。玻璃瓶被木塞封住口，里面还像在沸腾，不断地冒泡。蓝河看着药水就感到害怕，但他仍鼓足勇气，带着巫师一路游到海边，直到那块礁石边。

药水不苦，像蜜糖那么甜，还有淡淡的酒味。蓝河还没注意，就已经喝完，而药水就像火焰那样灼烧他的身体，将尾巴分成两条。

“我变成人类了！”

他激动地叫出声，却看到巫师伸出白皙美妙的修长手指，怜惜地抚摸他的咽喉。

然后，他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了。

“再见。祝你成功。”

巫师优雅地将手臂折在腹前行礼，转身进入漆黑的海中，消失不见。

蓝河忽然感到大海是那么陌生，水也好冰冷。他听不到以往总是回响萦绕的各种歌声和低语，而只有死寂的沙滩和星空陪伴左右。

他抱起双腿，害怕又寂寞，这样等到天明。

很幸运，日出时分，那个金发的人类又来了。这次，他只带着几个随从，时不时用手指点周围，好像只是散步闲逛。

蓝河看着他，正要出声呼唤，却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声音，只好用力拍拍岩石。不像以前强而有力的尾巴，手掌在石头上拍得生疼，却弄不出声音。

最后，还是靠挥动手臂引起注意，那个人睁大明亮的眼睛，大步走来，走路的姿势也是那么英武帅气。

他将刚刚变成人类，两腿还毫无力量的蓝河扶起，露出灿烂的笑容，开口说话。

蓝河发现，真的能听懂他的语言了。

“哎漂亮的小姐哦不好像是个男人哎无所谓了你好啊是当地人吗，怎么湿漉漉坐在这里裤子都没有一条你的脸蛋长得很俊嘛和本王子不相上下啊你怎么掉海里的从哪来要去哪？要不要我帮人帮到底送你一程……哎你不会说话？太可惜了那你就听我说吧我是蓝雨国的王子也是这个国家的第一剑客我每年都坐船出海到这里度假修行没想到今年遇上大风暴船沉了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救了我，哎他的歌声真是终生难忘啊是不是这里的人都这么会唱歌咦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的脸是不是我太帅了？要签名不？”

蓝河还是愣愣地看着他。

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啊……但还是很帅。

知道他还记得自己的歌声，蓝河很高兴，同时又很难过。

他沉默地点点头。王子立刻娴熟地掏出笔来在他的领口写下几个字，随从迅速为蓝河更衣，将他背起送到王子暂居的别墅。